长相思令·烟霏霏
长相思令·烟霏霏朗读雪霏霏。
雪向梅花枝上堆。
春从何处回。
醉眼开。
睡眼开。
疏影横斜安在哉。
从教塞管催。
烟霏霏。 雪霏霏。 雪向梅花枝上堆。 春从何处回。 醉眼开。 睡眼开。 疏影横斜安在哉。 从教塞管催。
烟霏霏。 雪霏霏。 雪向梅花枝上堆。 春从何处回。 醉眼开。 睡眼开。 疏影横斜安在哉。 从教塞管催。
吴淑姬,约公元一一八五年前后在世失其本名,湖州人。生卒年均不详,约宋孝宗淳熙十二年前后在世。父为秀才。家贫,貌美,慧而能诗词。说详拙作中国女性的文学生活)淑姬工词。有《阳春白雪词》五卷,《花庵词选》黄升以为佳处不减李易安。...
青若
关于这首词的来历,是有一个故事的。
南宋文学家洪迈在其《夷坚志》和王世贞的《艳异编。卷三十》,还有冯梦龙的《情史》一书中,对此都有记载。
吴淑姬本出身在穷苦人家,却遭不幸被当地一恶少长期霸占。后来别人还诬陷并告发她有偷情的行为,因而被捕入狱。当时审理此案的郡僚,知道她是冤枉的,更对她的才华也早有所耳闻。于是命令狱卒打开她身上的枷锁,对她说:“久慕你的文采非凡,我也是怜香惜玉的人。如果你今天能即兴作一首自咏的好词,我就会把你的冤情转告太守。这样一来,兴许能替你开脱罪名,还你清白之身。否则,你会很危险的。”
吴淑姬说道:“这个没问题,请大人出题吧。”时正值冬末春初之际,积雪未消,寒梅怒放,郡僚便让她以此情景为题,作一首《长相思令》。
不一会,她就作出了这一首有名的《长相思令》。
“烟霏霏,雪霏霏。雪向梅花枝上堆,春从何处回?”霏霏,形容大雪纷飞纷乱的样子。恶劣的天气下,无情的雨雪正摧残着不幸的梅花。可她所向往的春天,会在何处回来呢?这一句话的潜台词,其实就是在问:在这不公的世道里,我蒙受了不幸的冤屈。不知那位解救我的大人,如今又在何处?
“醉眼开,睡眼开。疏影横斜安在哉,从教塞管催。”各位,请睁开眼吧,小心看吧,暗香疏影的梅花依然在那里傲放。尽管传来悠悠的羌笛声想要将它催落,可是,它会毫无所惧的。
郡僚听后深受感动,他不仅收藏了这首词,而且第二天就告知了太守。君子实现了自己的诺言,一个女子从此也重获了自由。
这首词的弦外之音,是不言而喻的。霜雪欺凌下的梅花,有着傲霜斗雪的精神,有着无比高洁的灵魂。而这株梅花,比喻的就是作者自己。吴淑姬借物自咏,笔法运用得细腻婉转,使之读来寓意深刻,真切感人。惠淇源在其《婉约词》书中收录了这首词,并注解为:迎春小词,以景衬情,寄喻颇深。春日且至,而窗外烟雨霏霏,雪堆梅枝。不禁想到“春从何处回”!
南宋人黄昇在《唐宋诸贤绝妙词选》中收录其词作三首,并写有:“淑姬,女流中黠慧者,有《阳春白雪》词五卷,佳处不减李易安。”其中“黠慧”二字,颇值得玩味。
也许,这首词就是一个最好的印证。
要解通此词,须抓住两点,一是“自咏”,——她此时的处境是被判了徒刑,正待执行;二是“道此景”,——眼前之“景”是“冬末雪消,春日且至”。且看女词人是如何通过结合“自咏”而“道此景”的。
开头的“烟霏霏”乃云雾迷蒙之意。“烟霏霏”是云雾迷蒙,为“雪霏霏”前奏。《诗·小雅·采微》:“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”。霏霏,纷飞的样子。明明已经是“雪消”了,却偏要说雪“霏霏”,已是一奇。
下句还要加重渲染:“雪向梅花枝上堆”!眼前公庭院子里,当还有几株梅树,但说它枝上“堆”着雪,显然是借喻之法。词人这样当着知州衙门诸僚之面,“制造”出这样一幅雪压梅枝的现“景”来,自然有她的原因,为的就是引出下句“春从何处回”,就是说眼前还没有“春回大地”;结合“自咏”,是喻指她在此案中蒙冤受屈,未曾审理明白,便判了徒刑有如被雪压着梅枝,抬不起头来。“春从何处回!”用反诘的语气,加重感叹呼号的分量。咏“春日且至”而写出这样的句子,在座诸公是品词的行家,既然出了这“自咏”的题目,当然懂得她这弦外之音。
下片“醉眼开,睡眼开,疏影横斜安在哉!”紧承上片,通过描写梅花,“道此景”而结合自己的观感。这里的“醉”和“睡”,不是实指生活中的醉酒和睡眠,而是说自己被一场官司打击得晕头转向,真是“终日昏昏醉梦间”(唐李涉《题鹤林寺僧舍》句)。到此际睁开了“醉眼”、“睡眼”,要找寻那“疏影横斜”的梅景却已是“如今安在哉?”没有了,过去了。
这句与“春从何处回”是意同而笔不同的一种写法,是说好景不属于她:要么没有来,要么来了又去了,而她总是处在“醉梦中,从未领略到”。这一句借用了林和靖咏梅诗名句“疏影横斜水清浅”,不只使词语增加了文采,也使失却美好事物的意思得到了形象的体现。结句“从教塞管催”。“从教”,任使也。“塞管”,羌笛也。刘禹锡《杨柳枝》:“塞北梅花羌笛吹。”因古笛曲有《梅花落》词人想象其声可以感物,遂认为笛怨惊梅,而使之落。如戎昱《闻笛》诗:“平明独惆怅,飞尽一庭梅。”张先《醉落魄》词:“横管孤吹,……声入霜林,簌簌惊梅落。”此词也承此意,说“疏影横斜”的一树梅花,任凭羌笛声把它“催”落了,补出“安在哉”的缘故。词至此结束了,完成了“道此景”而“自咏”的任务。绝妙之笔,婉约之情,构成了一首篇幅虽短而很有包蕴的小词。
于是“诸客赏叹,为之尽欢。明日以告王公,言其冤,亟使释放”,词的手稿居然还由“治此狱”者收藏起来。女主人公先是被俗人玩弄,然后又被雅人玩弄。说是“佳话”也可以,但它毕竟是封建社会妇女生活的一幕悲剧。